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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布時間:2025-03-23 點此:1399次
忽遠忽近的山脈縹緲,天鵝湖畔,夜觀奇景,美不勝收,榮莊隱于山水間,恍如與世隔絕。
莊前的路繞道蜿蜒前行,路旁野花揚起飛舞,一股自然清香撲鼻而來。
“來了,來了。”發愣的時候,外婆、我和虹阿姨,佇立大門口的菩提樹下,等待這從遠而來的車輛停在門口的前坪。
“四太,您身體抱恙,您慢些……”虹阿姨接收到外婆的眼神指示,馬上上前,將車后座的人攙扶下了車,我見過四太的照片,明艷動人,秀麗端莊,聽說跟榮爺爺在一起的時候,才二十出頭,那時的她令榮爺爺愛得死去活來。
我幻想別人的愛情故事,不料車后座跟下來一個人,眼前頓時一抹明凈,劍眉星目,卓爾挺直,風神俊秀。
臉上冷漠的表情,一身青黑的僧袍在身,卻讓我錯愕怔住。
在眾人簇擁下進入正大門,我情不自禁挪動腳步,想往前,不料被外婆捉住。
“跟在人群后面。”外婆小聲叮嚀,我摁住胸口,莫名地羞怯,垂著頭默默地跟在他們后面進入正大門。
心不知所以然。聽他們私下里議論起來,看來不止我一人注意到這個突然造訪的僧人,難道榮爺爺請高僧來榮莊誦經念佛?想來也是,誰不想多活幾年,只是這種迷信的想法在他們心中扎根結枝,請個高僧也不過是讓心里好過罷了。
一行人上了二樓,沿著走廊經過挑空客廳和幾間房,最后外婆讓我在門外等候。我在門口,傻愣愣地等了幾分鐘,耗盡耐心的我,一眼望去,恰好就落在他的側影上。
風,輕軟帶來花影。他,靜寂如空,淡漠如霜。我沒辦法聽話地站在原地,而是朝著他的方向靠近。身著海清,掩不住他超凡孑然的姿態,癡癡凝望,色魂悵惘,他根本就是畫中人,清雋無儔。
若不是他的手指不停地撥動著念珠,我差點就掉進畫中,無法自拔了。
“冬冬?”我目視他細長白皙的手指,這是一雙沒有被塵世污染的凈土。滾滾凡塵,湮沒在他干凈清澈的眸光中。他看著窗外的景色,似乎不太愿意親近陌生人。
外婆見我沒有反應,她走上前來,循著我的目光看到了落地窗前的男人。
“秉塵少爺。”外婆很少如此謙卑。
秉塵少爺?我心里一沉。他聽到外婆的招呼聲,突然停了手中的念珠,稍稍側身,冷然漠視我們,“阿彌陀佛,貧僧法號戒塵,并不是秉塵少爺。”
“是是是。”外婆攥著我的手,低著頭應道,“戒塵大師,二太太說,老先生睡下了,所以要見他恐怕還需等上一段時間,不過落梵居有佛堂,您和四太可以住在佛堂,我吩咐榮莊的人,不會前去打擾您修行。”
秉塵少爺頷首鞠躬,以示謝意,然后他拂袖,越過我們,跟著外婆身后的女傭離開了二樓。
他似風如煙,與我擦肩而過時,留下一縷淡淡的清香。我深吸他的味道,本打算靜心回味,豈料被外婆敲了頭,嚴厲地訓斥,我委屈地撫摸后腦勺,誠惶誠恐地跟隨外婆走進了二樓的會客室。
年紀輕輕,做什么不好,偏就出家做了和尚,簡直暴殄天物,替他不值。這顏值,這氣度,拉出去隨隨便便就能捧成巨星。
我頓了頓心緒,腦海中揮不去他脫離世俗的英秀之氣。我始終不愿相信,世上還有這么好看的和尚,實際上,我們生活的世界里,幾乎忘了還有這么一種群體。
他們的存在,不為別人,好像心懷蒼生,卻超脫了塵世的羈絆。他們無欲無求,遁入空門,一心向佛。一念愚即般若絕,一念智即般若生。
聽說他是四太的兒子,可是為什么會做了和尚?我百思不得其解,最重要是覺得惋惜,可惜了這顏值,卻獻給了佛祖。
“覃小姐。”突如其來的敲門聲,嚇得我差點從沙發上摔下來,我連忙起身走去開門,門口是小鳳姐姐,她是榮莊最年輕的女傭,跟我的關系最要好,剛搬來榮莊的時候,她熱心地跟我八卦榮莊的“秘密”。
“怎么了?”
“榮少回來了,他在大客廳等你,好像是要帶你去落梵居。”
我一邊整理頭發一邊跟上她,我來的時候,落梵居是沒有住人的,小鳳姐姐在我耳邊嘀嘀咕咕,看來她也不太了解落梵居的情況,似乎對于自己沒有完全掌握情報的事情耿耿于懷。
榮敏泰是我的未婚夫,名義上的,我們兩人被長輩“出賣”,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訂了婚約,榮少是榮爺爺的第二個孫子,他大哥去年意外去世,就因為這件意外,整個榮家亂了套,事過一年也沒喘上氣。
“咳咳。”榮敏泰故意輕咳兩聲,我會心一笑,將他的俊顏映在眼眶里。
其實,半年前剛來榮莊,第一次看到榮少的時候并不討厭他,只是有點不爽長輩們輕易決定我們的婚事,所以叛逆的想法在心中根深蒂固,想當然,榮少也反對這門婚事,我們都不敢明目張膽地反抗,于是在那天晚上達成共識,秘密進行反抗活動,最好是讓榮爺爺和我外婆死了這條心。
“我又寫了一首曲子,改明兒彈給你聽。”
“嗯嗯,好。”榮少沒有生意頭腦,醉心曲譜創作,可是榮爺爺覺得他是玩物喪志,雖然至今沒有起色,然而我很欽佩他的干勁。
“我們為什么要去落梵居?”小碎步很吃力地跟上榮少,他伸了伸懶腰,詭譎地輕笑,“我也是今天才知道,我還有一個小叔叔。”
榮莊根據地形地貌打造了可融入山水之中的園林山莊,因此一幢幢亭臺樓宇都像是藝術品。住宅背后是環抱型山體,取其環山聚氣,上等地勢,風水寶地。
這宅子略大,路徑曲折,廊亭又多。我忍不住分心,觀察院子里修剪植被的人。
“四太。”榮少拉著我往前,上了臺階走進涼亭,這時,四太也站起來與我們打招呼。
“這位是敏泰。”四太說話時,看了一眼身邊的僧人,我躲在榮少身后,偷看僧人,不禁臉紅起來。
“阿彌陀佛。”他雙手合十置于胸前,畢恭畢敬地念道。
“這是他的未婚妻,覃小姐。”我不喜歡四太這樣介紹我,真心不喜歡,可是僧人戒塵卻無視我的存在,空落落地念了一句“阿彌陀佛”。
坐定后,我的正對面就是他,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把眼睛放在哪里才好,明明想避開,卻小鹿亂撞地偷窺對方的一舉一動,相比他的氣定神閑,我實在是太不鎮定了。
“冬冬?”榮少推了推我的手臂,蹙眉問道,“四太跟你說話呢,你怎么了?”
“啊?我,說話,我……”我尷尬到語無倫次,不經意間,掃過一眼對面的僧人,他總算正眼看了我,可是這一眼的分量太重,我幾乎驚到沒法正常吸口氣。
我不知道這是一種什么感覺,這種感覺太微妙,我從未出現這樣的狀況。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,心念一動,傷其身痛其骨。覃冬冬,冷靜點,端莊點,不應該這么沒有分寸。
思緒慌亂之中,我瞥一眼若無其事的榮敏泰,靈魂一個激靈,我怎能在未婚夫面前失態,不可思議的羞恥感令我慚愧之極。
“對不起。”我陡然站起來,其他人紛紛不解地注視我,我逃開戒塵的目光,退后幾步,“紫陌還有繪畫課,我先失陪了。”
“冬冬,誒,冬冬……”榮敏泰追了兩步,回頭歉意地笑了笑,“不好意思,小叔叔,我們下次再來看你。”
我揪著狂跳的心,飛奔離開了落梵居。風,撲面而來,帶來他越發清晰的容顏。分明是個和尚,卻有這么濃密的長睫毛,俊挺的鼻梁凸顯出五官的立體,黑瞳透徹見底,因此我在他眼中看到了我自己的窘態,所以我想到利用小小姐逃之夭夭。
逃出榮家,我立于大門口的菩提樹下。這棵樹,枝葉繁茂,郁郁蔥蔥。我很少見到有人在家門口種下菩提樹,可是看到這棵大樹,我這口氣緩上來,心境逐漸平息漣漪,我靠著樹干,頓時很有安全感。
初見時,花彼岸,前世長恨別離。
誰人言,芳塵去,今生情深意長。
我睜開眼,恍如春心入夢。我想,我定是做了一場春夢,才會心術不正,神經錯亂。
想我二十出頭,風華正茂,青春騷動的年紀,偶爾做一場這樣的好夢也沒什么不可。如是這般安慰自己,我靜了心,起床洗漱之后出了門。
看來,騷動的不是我的青春,是整個榮莊。
“碧玲,一大清早的,你這是什么意思?也不怕被人看了笑話?”二太正襟危坐,聽說榮莊一早就開始熱鬧起來。我看到外婆,雙眼一亮,想跑出去,卻聽到二太的聲音,好像榮莊今天有人不太高興。
“我什么意思?”三太俞碧玲冷冷一笑,“我就想知道陸媛是什么意思。”
“咳咳。”四太陸媛坐在二太太身邊,病容更重。
“秉塵少爺下山,住在落梵居,媛媛陪同沒什么不可以。”我來的時候,外婆告訴我,二太姜鴻雁是榮莊的女主,雖然榮爺爺還有兩個小老婆,可是都不能住在榮莊,一來避嫌二來避免紛爭,為了一視同仁,其他兩個太太都有自己的別墅,氣派比不上榮莊,可是也沒有虧待她們,并且三太自己也在香港和澳門都置辦了屋企,她是個精明人,不會讓自己吃虧。
“哼,你不提醒,我都差點忘了,老爺子在山上還有一個小兒子。”
“玲姐,我今天就搬出去,你放心,我不會留在榮莊。”四太輕聲細語地打商量。
“碧玲,你也是做母親的人,難道就不能體諒媛媛?”姜鴻雁看來很袒護柔弱的四太。
“陸媛,你別怪我不體諒你,只是這個時候,你把榮秉塵接下山,用意會不會太明顯了一點?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,你……”
“你心里怎么想?”洪亮的質問打斷了客廳里的談話,我們好奇地張望,看到榮敏泰推著輪椅,從電梯里出來,當然,輪椅上坐著的正是榮爺爺。
相比前幾天,爺爺的氣色好了很多。耄耋之年的老人,能活得像榮爺爺這般滋潤真是不多了,話說除了去世的大老婆,其他三房太太還是不合法的,可是他有這個本事,老爺子坐鎮,一切都相安無事。
“噓噓。”榮敏泰對著我擠眉弄眼,他的食指一勾,將我勾出來,我羞答答地從女傭身后走出,來到他身邊,微笑點頭地與榮爺爺打招呼。
榮爺爺對我倒是挺客氣,可是他的出現,的確令客廳的氣氛更加詭異。沙發上的太太們站起來,恭敬地湊上去,想要表現自己。
“阿玲,我對你心里的想法很感興趣,你不妨說說。”老爺子說話鏗鏘有力。
囂張的三太頓時泄了氣,她臉上一陣紅一陣白,話到嘴邊又不敢吐露,似乎這才明白禍從口出,不敢輕易再開口。
“我已經打算今天就搬出去,因為我約了莊醫生的朋友,可能要住院檢查。”四太可能病得不輕,我真怕她活不過榮爺爺。
“身體要緊,生了病趕緊治療,別總是拖著。”榮爺爺緊握著四太的手,流露的關切之心令三太羨慕不已,越是羨慕,她心里越是不舒服,要說相安無事,那也是表面想象,我要是有這么多老婆,我都要瘋掉了。
由于榮爺爺的突然插足,導致早上的硝煙很快覆滅,可是我隱隱覺得星星之火并未徹底鏟除,這段時間的外婆都是心事重重,她時常與二太暢聊一下午,還會去榮爺爺的房間逗留很長時間,也不知道他們盤算什么,恐怕不是好事情。
“這么說,爺爺打算將整個家交給僧人?”我追上榮少,他倚著欄桿,拿著魚食扔進池水中。
“也不無可能,誰叫我大哥突然離世。”
“可是,你的兩個姑姑會罷休嗎?”
“嗯,她們身上早就有公司股份,爺爺不會忘了她們。”
“我看三太不會罷休,她似乎有些不滿四太。”
“那當然,三太向來看不慣四太,今天早上算是客氣了,估計也是害怕小叔叔今后掌握了榮家。”
“外婆說,爺爺之所以要求我們盡快結婚,也是寄托于你,誰叫你不爭氣。”我撅著嘴嘀咕。
榮敏泰轉身,若有所思,“我完全沒有大哥那樣的頭腦,我對五線譜有感情,對那些個合同沒有興趣。不過,小叔叔好像只對經書有興趣,不知道他對經商有沒有興趣。”
填了簡歷表,前臺女孩告訴我,我是第三個面試者,讓我在沙發上坐著等候。
心情有點緊張,畢業半年了,我在榮莊浪費了半年時間,跟我一起畢業的同學已經在不同行業一展拳腳。
我看了小櫻發給我的微信,晚上她請客吃飯。她就好了,長得漂亮,又很會跳舞,說是被一家電臺旗下的直播公司錄取,馬上就要當女主播了,算了,人家爹媽生得好,哪像我,矮冬瓜一個,名字也是“冬冬”。
“覃冬冬,覃冬冬小姐。”
“到。”前臺女孩不耐煩地打量我,“輪到你了,進去吧。”
“謝謝。”旁邊那些應聘者私下里偷笑我的冒冒失失,無形的壓力導致我越發緊張起來。
電梯門打開,手機正好撥通,雖然沒有看到本尊,可是她的興奮毫無保留地從手機那頭傳過來。
“別灰心,反正你現在又不缺錢。”
“誰說不缺錢?”我嘟著嘴,不悅地反駁,“我跟榮少商量好了,順利取消婚約,我和他們榮家就一刀兩斷,到時候我還有臉留在榮莊嗎?肯定要搬出來啊,我搬出來要吃飯要租房,難道你養我?”
“你外婆在榮莊工作這么多年,身上肯定不少錢,你找她借點怕什么?”
“我爸下半年又要做手術了,那些錢不能動。”我聽到手機沒電的提示音,“我估計這家公司鐵定沒戲,今天你請我吃飯,我們老地方見,我手機沒電了。”
在榮莊,我外婆是最老的女傭,也算是榮莊的管家婆,幫助二太做事,是榮爺爺最信任的人,至于她的工資有多少,我不清楚,但是幾年前我媽去世,我爸工傷臥床之后,家里唯一的經濟支柱就是我外婆。
白發蒼蒼的外婆,為了這個家還在勞心勞力地伺候別人,我是看在眼里,急在心里。大概是兩年前,外婆說,我從小就有婚約,我的未婚夫就是她的東家榮莊的孫少爺,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,猶如五雷轟頂,這都什么年代,還有指腹為婚這種荒唐事,這兩年我一直過得提心吊膽,畢業后,為了和榮少“聯絡”感情,外婆強迫我搬去榮莊住下,順便還給我找了一份差事,教小小姐繪畫。
慶幸的是,榮二少對我沒什么興趣,他二十有六,基本上一事無成,他對音樂很執著,改名換姓混在娛樂圈的底層,按他的意思,他不想利用榮家的勢力,他要通過自己的努力讓世人知道自己的作曲才能,沖這一點,我不得不點個贊支持一下,可是還沒到非他不嫁的地步。
“小鳳姐姐,紫陌呢?”我依然住在工人房,從側門可以直接進入榮莊的工人房。
“冬冬回來了。”小鳳又從廚房偷東西吃,她抹了把油膩膩的嘴,憨憨一笑,“紫陌在落梵居。”
心里一緊,不由自主地打亂平靜。
“她,她去落梵居干什么?”我擺弄繪畫的工具,心不在焉地問。
“我不敢進去,怕被虹阿姨教訓。”小鳳吧唧一下嘴唇,離開了。
我要不要去?這是個偽命題,因為只有我能去把紫陌抓出來。榮莊有兩個院子,最大是杏林園,別墅上下三層,有十幾間房屋,住著二太和榮爺爺,本來還有榮莊的大少,可惜大老婆這一房的子嗣都活得不太長久,如今房屋大多空置起來。
靠后的庭院就是落梵居,本來也是空置起來的佛堂,不過我沒想到,其實落梵居就是為秉塵少爺保留的居所。
“叔祖,我寫的對不對?”小女孩的聲音清脆,我聽到紫陌的說話聲,馬上找到了她所在的位置。
佛堂旁的游意軒有個半敞開式的書房,我忙即止步,躲在走廊,探出半截身子,偷看到紫陌趴在書桌上,她身邊的男子手持毛筆,可能是正在抄寫經書。
秀眼垂目,面容端嚴,一筆一劃盡在風云莫測之間。墨硯的幽香沁人心脾,好像就是他身上的味道。凝望失了神,仿佛我取代了紫陌的位置,趴在書桌邊,一邊磨墨一邊與他眉目傳情。
“嘻嘻。”太過投入地賊笑,不知紫陌已經來到我跟前,仰視我,冷著臉喝道,“冬冬老師,你笑什么?笑得這么難看。”
“啊?”我驚住,往前一步,不料頭額撞到墻,痛得雙眼冒金星。